转眼也是中秋已过,珠三角地区却感受不到一丝秋意,天气依然燥热,人们依然忙碌。作为异乡客,我也知这是必然的,毗邻赤道的地方没有落叶梧桐飞满天的潇洒,也没有霜叶红过二月花的热烈,有的只是一片绿意盎然。只是在我眼里,这绿色显得有些过于严肃,严肃到我始终感觉这片天地缺少一地明媚的野雏菊。
关于野雏菊最早的记忆,可以追溯到孩童时期的家家酒,也就是过家家的游戏。那时候我们一个生产队的孩子们会结伴在山林里面玩耍,累了就蹲在一个地方薅些花花草草“做菜”,秋天的山林多少还是有些孤单的,只有野雏菊摇曳在秋风里,所以每每一入秋天,它就是家家酒里唯一亮丽的“主菜”。
雏菊是明媚而娇小的,或是纯白,或是泛着淡淡的紫色,不论是晴天还是阴天,它总在山野间昂着头,倾听路过的每一阵风。在我小时候,野雏菊泛滥山野的季节,母亲总会采下许多花来晒干,备着煮水喝,用以清热解毒。母亲常说:“喝吧,花熬出来的东西怎么会苦呢?”我说母亲是个“骗子”,那药水苦得要命,故而我总是央求母亲熬煮时多放些茅草根。
后来我渐渐明白,母亲话里的意思,药水怎么会不苦呢?无非是心里面积极向上的态度影响了母亲,也影响了我。母亲的生活和秋天里的野雏菊一样,她时常笑着,就好像去工厂打工,在农田里收稻谷,在家里操持一日三餐,是非常甜蜜的事情。记忆中故乡的秋天也是“暮霭沉沉楚天阔”的时候多一些,但是野雏菊并不在乎,它依然像一朵小太阳一样,像母亲不在乎那些阴霾的日子,依然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道光,照亮我前进的路。
在写下这篇文字前,我刚跟母亲通完电话,我说:“不要去干那些累人的活儿了,安生养老……”母亲听得不耐烦转移了话题,她说:“野(雏)菊花开了,开得满山都是,你什么时候回来,像小时候那样编花环给我……”